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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消、家居、家电、服装……合同物流的客户正在发生哪些新变化?

杨宏远 2024/02/27 13:18

过去的2023年中,很多合同物流从业者都有一个切身感受:危机来临时,一切可能都和我们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2024年的合同物流要怎么干,大家急需一个答案。

为了探讨合同物流企业成长的方向和方法,运联开设了“中国合同物流50人论坛”。这是中国合同物流领域首个垂直社群组织,旨在通过组织合同物流领域的专业人士通过交流、学习、互动、研究,推动中国合同物流的行业发展。

今年1月份, 运联组织了一场以“发现合同物流的新生力量”为主题的闭门研讨论坛,有130多位来自全国各地、各细分领域的合同物流探索者参加。

运联研究院执行院长李忠心在演讲环节,将合同物流的集体迷茫总结为“项目制的黄昏”。

从内部来看,很多合同物流企业陷入对商业模式和自身价值的不自信;从外部来说,供给侧竞争日益激烈,合同物流“原住民们”面临四面绞杀。

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引申出合同物流企业要回答的三个根本性问题:

第一,需求侧,你的客户及其所在的行业基本盘稳不稳?有哪些机会和风险?

第二,合同物流企业如何设计经营模型?单纯的差价转包模型还有没有空间?如何在资源投入和风险方面做平衡?

第三,如何通过资源投入、组织能力提升、数字化能力提升强化战略控制点?

针对这三个问题,此次论坛设计了三场对话:

1)合同物流的经营模型

2)产业和商流端变化和趋势判断

3)合同物流企业的数字化能力建设

以下为“产业和商流端变化和趋势判断”主题对话的内容(有删减):

彭程:今天把各行各业的老大哥都喊了过来,先请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

宋钰:大家好,我来自凯东源。凯东源是一家以城配为主的企业,是从快消品起家的。

王伟:我来自广州新亦源,我们创业的时间比较短,只有六年。我们专注于鞋服赛道,围绕线上线下做仓配一体的,一直在一线摸爬滚打。

林泰恩:安得是美的孵化出来的,是一家比较标准的“企业物流”,陪伴美的一起经历过很多时代的洗礼。“安得广厦千万间”,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的货,能通过安得的“一盘货”解决方案放在安得的仓库。

李俊:我是远孚物流的联合创始人之一,现在远孚锁定几个大的领域:能源家居和大宗。远孚物流现在在全国有三十多个子公司,主要是覆盖线下运营。

杨智平:我是盛丰物流的杨智平。盛丰物流经历了从本土的车队运营到现在定位为合同物流的过程,目前主要是以普货物流为主,聚焦几个细分板块。和运联打交道也很多年,很有幸认识这么多朋友。

彭程:自我介绍结束,下面的问题会问得“狠”一点。我们聊一聊对去年的感觉和对今年的展望。

宋总,您做的零售领域这两年“杀”得挺惨的,引发一连串的零售洗牌。您的直观感觉是什么?

宋钰:刚才其实不是特别在状态,为什么呢?因为就在此时此刻,我有两个队伍正在招投标的议价环节。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刚刚都在发信息问我要不要跟。现在行业已经“卷”到大家投标没有“底线”的程度了,一轮价格投完以后还要二、三轮议价,甚至议五轮价。刚才我给小伙伴们就回了一句:反正亏钱了就不跟。

我做快消也做了很多年,直观的感受是何止是物流卷,商流卷得更夸张。

2023年的快消市场货物总量并没有下降,品牌通过增加品类、推出新品、促销等各种方式来维持市场。有些经销商已经被压爆仓了,也就是说2024年的销量已经提前释放了。

整体来讲,今年如果想有一个大的增长是非常困难的。

彭程:作为渠道的服务方,您应该也在服务KA,KA连锁的下游收货接货的挑战大不大?变化多不多?

宋钰:先做一下名词解释。快消领域的KA,指的是面积3000平米以上的连锁门店,BC是500~3000平米的连锁超市、社区店。

最明显的感受是,目前KA订货量已经是远不如往年,每况愈下,退货变多了、批量更多了。大促的时候,原先的退货率在10%到20%,现在有些品牌方的退货率已经达到50%,甚至超过了50%。

彭程:这两年会有一批客户倒下。

宋钰:其实,仓库里小的代理商和品牌方其实已经“死”了不只一个,真的是非常痛苦。

王伟:我们主要是做鞋服的,做了五年时间,对这个行业理解比较深。因为我们最早是做线下,后来也做配、运输,再后来开始做仓。最近几年我们发展得相对比较平稳健康。院长(运联研究院执行院长李忠心)讲的我特别认同,合同物流企业做垂直、做细分很重要。

彭程:您说的线下的货源是指什么?

王伟:我们是专门给客户把服装送到门店。

彭程:直接送到门店?

王伟:我们会找合作伙伴去做,因为我们是纯粹的第三方,没有运力。现在的业务中70%是线上业务,30%是线下业务。我们一直在鞋服这个细分领域建立自己护城河。

彭程:打个岔,我们先把一个主题聊完。因为服装和鞋子是甲方“死”的最多的领域,每年“死”一批,你们感觉这个市场2023年和2024年有什么区别?

王伟:其实2023年各个行业还是在增长的,涌现了很多新的品牌,我们也接触了很多。我们客户定位不是头部,而是腰部,生意额是五个亿到二十个亿。这样的品牌比较适合我们。

而且,他们对物流服务要求会比较高,比如退货管理。我们也在巩固自己的能力,比如质检和精加工。

彭程:感觉服装行业最近几年起来的新品类并不多。

王伟:新的小品牌是比较多的,我们服务的品牌基本都是这类,头部的基本没有去碰。新的品牌大多以设计师品牌和原创品牌为主,品牌的创始人会希望把供应链能外包的尽量外包,所以我们能够做的还是相对比较多的。

彭程:服装行业的运价和合同物流价格,最近两年好像没有别的行业这么卷。

王伟:所谓的价格卷每个行业都有,最核心的还是要找到自己的护城河和服务的壁垒,应该还是有一定的溢价空间。

彭程:这和你刚才讲的,IT数据化是外包了客户很多的管理和汇报的功能有很大的关系。

王伟:我是这样理解的。因为所谓的企业数字化更多的是作为营销和销售的手段,没有作为企业管理的手段。

彭程:林总,你们2023年对市场的感觉怎么样?

林泰恩:我们服务的是很大的赛道,一个是围绕Family的家居和家电,另外就是快消。这两个主赛道的整体水温基本上是和房地产强相关的,是比较透明的,行业的头部效应一直在加速。

彭程:现在很现实的是,即使是饮料巨头公司最后采购的操作环节也出过很多问题,并不是和供应商保持长期合作关系。可能上层谈得比较好,但下面会有猫腻。你怎么看这件事?

林泰恩:因为我们一直在讲合同物流要尽可能给客户创造价值,但这和自己能不能赚到钱是两回事。创造了很多价值不代表有资格参与价值的分享。

给客户创造价值的同时,要想明白价值量化的尺度和标杆是什么,怎样和客户达成价值分享的共识?利益分配机制不牢固的话关系就无法持久,因为边界的背后是关系,关系的背后是利益。

彭程:我补充点背景信息,美的前些年做了“T+3”变革,所有环节都要把周转率提升,集团节省成本的方式并不是向物流和采购费用下手,而是客户自己砍自己一刀。

下面请李总来讲一讲。

李俊:每年年底都是我们高管最累的时候,就是回答“现在商流有什么趋势”这个问题。我从两个角度扔两个“砖头”出来:

第一是商流的变化。渠道重构是非常明显趋势,主要有几个比较明显的特点:

一是线上渗透率提升,流量在发生变化,原来构建的资源往往会跟不上。

二是库存变化。之前商品是通过多级分销多乡县市,现在销售渠道在增加,每个渠道往往把商品贴上不同的标签、不同的包装,但本质上还是那些商品。这就造成有六、七盘货,有六七种物流方式。现在线上渗透率越高的细分领域,对一盘货要求越高。

三是订单密度。现在很多服装、小家电是一百多个亿的产值,订单率一直上不来,只能合并第二个第三个品牌方来做。

四是生产方式的变化。早先的水饮运输距离,后来是五百公里,再后来是三百公里,现在是一百公里就要一个水厂。渠道重构造成物流必须跟着变,要是不变,原来构建的资源就完全不行。

第二,政策方面。碳足迹的指标会让很多细分产业带来巨大的变化。

举个例子。氧化铝市场盘子很大,原来河南洛阳、河北邢台唐山这一带分布很多,但是在这里它们未来每年可能要交几百个亿的碳税,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迁到西北。比如说原来的电池都在华东,现在全部挪到西南,因为西南水电比较便宜。

彭程:稍微打断一下,我感觉您说的两个趋势都存在好几年了。

李俊:但是从决策到落地和执行其实非常长,大多数都没动,只是嘴上吹牛。

商流的变化可以过去,但抓住机会后我们可能只得到了财务数据,这才是大家焦虑的地方。因为没有价值,没有壁垒。

合同物流有两类:渠道物流和工程物流,渠道物流的渠道是相对固定的,“牛鞭”是长在厂家身上,并不长在物流身上,物流永远长不出能力。

2017年以后,我们基本上把渠道物流砍掉了,全身心投入到工程物流中。工程物流线路不固定,项目不固定,频次不固定,车型不固定,只有这种场景才能把全国三十多个子公司的调度能力、服务能力涨起来,下沉的资源可以随时整合、随时调用。

彭程:杨总怎么看不确定性带来的挑战?

杨智平:我们做了很多调整都是为了顺应商流的变化,必须要跟得上。我们是实实在在地去一线调研,掌握市场情况,最终才能得出一份客户要求之下还能剩下一点的方案。

彭程:这些年大家又把采购抓回来了,直采比例提高了,但管不管得住也是很头疼。不知道盛丰这两年实践起来怎么样?

杨智平:您指的是价格,还是车辆的统筹能力?

彭程:这两个都是基础要求。

杨智平:一定要通过机制解决问题,包括内部激励、内部创业和内部合伙机制。运作中很核心的这些人,要真正成为合作伙伴。

彭程:大家都知道盛丰之间融入过大企业的机制,出来之后对合同物流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杨智平:盛丰到底是车队、零担,还是合同物流呢?我觉得盛丰一直就是做大客户的,大客户本身就应该是合同物流,我们具备了合同物流的基因,只是早些年更多地以车队的形式去做实操。

服务客户和做实操之间,还是要有所取舍,否则就会迷失方向。这些年操作模式没有什么太多变化,但距离客户真正的需求越近,才能体现更多的价值,至于执行、落地配、仓配这些环节,市场上好地资源有很多。

彭程:去年和今年的感觉怎么样?

杨智平:市场很宏观,宏观是作为参考的,但有些细分市场还是能做到略有增量,要回到客户层面。我举两个细分赛道例子:第一个是出版物。我们从2005年开始涉足该领域,这些年出版物的发货量下降了很多,单本的定价高了。

彭程:客户增量到底是哪来的?

杨智平:从我们内部来讲,客户数量会略微增加一点,某些存量客户的份额也在增加。

彭程:做得好的一批民营出版社都是你们的客户吗?

杨智平:大中专的教材,包括高教社、人教社、外研社基本都是。

第二个例子,是新能源锂电池这个行业。我们能发现2023年整体上产能利用率在下降,但出货量在增加。这个赛道虽然卷,但是对服务的质量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和一般的普货是有差距的。

彭程:做直送还是提货?

杨智平:两种都有。

彭程:问了一圈下来,大家说起来对商流的感受虽然谨慎,但还是偏乐观的。

李俊:我来补充一句,有什么样的感觉归根到底还是选择的问题。

彭程:物流企业发展核心是得搞定人,刚才讨论了各种方向,最后落到人上面,管不管得住也是一个核心问题。宋总,你的公司对管人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心得?

宋钰:最大的一个变化是从2019年开始把整个分钱机制改革了,原先是工资、绩效、奖金,现在更多的是用超额利润奖,全员去分成。

彭程:总部在每个项目上都会摊成本,干活的人可能会说总部凭什么摊那么多。所以,应该通过什么机制约束总部在项目上的费用占比或者老板做预算?

宋钰:凯东源这个企业还是比较民主的,总部的费用都是出在明处的,一个项目要承担50万元的费用,其中会标明财务是,法务是多少、人力是多少。

彭程:各个大区域的人还是要对总部提很多意见。

宋钰:当然,但还是要满足总部的基础运营要求。

彭程:王总作为公司创始人,你们公司人不多吧?

王伟:自有员工1200人,总部将近60人,现在一年的收入是三个多亿,总部规模是属于“小总部,大平台”。

彭程:一线所有操作的都是你们自有员工?

王伟:都是自有员工。

彭程:为什么会设这样的机制?

王伟:因为我们做的是服装这个行业,其实门槛是比较高的,对人的要求也是比较高的,找临时工操作难度相对比较大。

彭程:如果拿您员工对客户的服务比较,最接近中国哪个企业?

王伟:很多年前我跟团队对标“利丰”。

彭程:我指的是非物流企业,大量的直营化员工,通过员工的服务创造价值,这样的模型在餐饮行业里是不是会比较多?

王伟:海底捞已经把整个供应链打通了,也开始给行业赋能了。百丽自己也成立了一家物流公司,把原来的网络打通以后,也在做这种同行的业务。

刚才谈到员工管理,我有一点心得可以跟大家分享。之前我们拿超额公司利润的一部分给员工作为奖励,但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运营一线人员没有办法参与利润分配。

最近两年我们做的一个比较大的改革:内部自定义报价,所有的员工不要管给客户的报价,就按照流程内部有一个报价,现在全国都统一,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地方,所有动作的价格标准都是公司统一定价,然后走阿米巴的模式。

彭程:阿米巴落地成功的比较少。

王伟:其他方面不一定做得很好,但是在员工分钱方面做的挺多。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给员工分钱上,一定要这样做员工才有信心,才愿意参与到分成的机制中。

彭程:有请外部顾问吗?

王伟:是请了一个顾问,顾问给了我们一些思路,运营团队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设计方案。

彭程:改革花了多久?

王伟:我们试行期花了一年,2023年已经完全运行了。

彭程:问一下林总,美的的激励机制有什么特点?

林泰恩:美的一直以分钱出名,做激励机制的标杆企业就是华为和美的。我觉得这和公司本身的经营理念相关,在差不多体量的公司中,安得是员工持股平台最大的,接近20%。

可能这就是美的最特别的地方,每上一个台阶并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们正在上一个新的台阶,而是知道我们要面临的是什么东西。

彭程:谢谢林总,问一下李总。

李俊:所有创始人面前最难的事情就是分权、分钱,这也困扰了我们很多年。

我之前看到过一个段子:警察在追一个贼,马上就追不上了,结果贼把旁边摊位的锅打翻了,老板上去就拿锅把贼打翻了。

如果激励机制不能让员工像小摊老板那样想事情,只能让员工认真准确地做事情,但不能让员工用心地做事情。普通制度是让大家遵守制度,好的制度就是逼迫大家像老板一样思考问题。

我们把所有的分享激励机制全部打散,一批人到前端拉单子,项目报价成功以后就为这个项目立项。根据一开始预测的毛利和交付,会设定基本的项目岗位的津贴,要挣到超出预测的部分就是员工在自己创业。

公司培养人才的方式就是筛选项目经理,这个方法不是完美的,但可以让员工像老板一样思考问题。

彭程:听起来和美的文化很像。

李俊:把高管撵到前线去获取大的机会,在公司内部培养产品经理成长。有的项目经理带了七个项目,要给这么多员工发工资,只能“拼死一战”。

彭程:这是选拔“老板”的思路,

李俊:对,但前提是公司要舍得把资源分给“老板”。物流这个产业高度离散,不要制度管人,因为管不了人。

彭程:盛丰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杨智平:刚才谈到的主题是组织和激励,简单介绍一下,现在总人数是2600个人,总部130人,包括财务、IT、安全、审计、法务、运营。

抛去总部的130人,剩下40个经营主体要承担独立经营指标,激励机制是只要赚钱就分享,一年两次年度核算,春节前一次,6月一次,核算会绑定回款和现金流等指标,达到挑战目标以后超额利润分享的比例会更大一点。

彭程:每年赚钱的经营主体有多少个?

杨智平:从数字看来这几年下来整个趋势是向好的,因为有段时间经营主体内部委托比较复杂,现在我们也在做瘦身,去掉冗余,包括冗余的组织、冗余的流程、冗余的客户。

彭程:对经营主体的班子有什么要求,比如说在盛丰待过几年?

杨智平:我们有一个包括财务核算、资金核算在内的核算机制,是总部统一管理的。但经营主体的带头人必须要真正具备经营能力的,大概有几个维度:能够拿到客户,能够制定方案,能够保证交付。

现在团队的带头人,有一些是早期跟着盛丰创业的,还有一部分是这几年内部梯队培养出来的,还有一些外部吸纳的,大概各占三分之一。

现在是最大限度减少委托,过去差点走成网络形式,后来就彻底放开了,减少内部委托效率能提高很多。

彭程:刚才提到的内部交易定价也是一样,要定好一个价钱,不然会老是有各种关系在。

杨智平:A公司拿了业务给B公司运作,就必须对经营结果负责,否则总部的人完全陷入在内部纠纷的协调,管理成本很高,而且是完全不真实的。

彭程:阿米巴就是内部有很多交易,你们是市场化了向内部走。

到这里这个环节就结束了,感谢几位嘉宾的分享。

注:文/杨宏远,文章来源:运联智库(公众号ID:tucmedia),本文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亿邦动力立场。

文章来源:运联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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