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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无人机创业者的自白:从资本风口到产业风口 我等了十年

八度 2024/06/05 08:30

“现场人挤人的拥挤,就像十一期间的长城一样,人人都在关注低空经济。”5月27日,刚刚参加完第九届深圳国际无人机展览会的杨立发出如此感叹。

自从2018年公司首次产品发布,曜宇航空创始人杨立每年都带着团队小伙伴参加深圳无人机展,而今年相比以往有很大的不一样,具体表现在人更多了、问得问题更专业了、有效反馈更多了。

杨立目测,今年来参加展会的人数规模是去年的一倍多,并且真正懂无人机的人的比例大幅提升。

过去的无人机展,来看展的人大多是“图个热闹”,经常会问一些基础问题,比如无人机能飞多高、多远,这类问题被杨立归结为A类问题,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解答基础性能,停留在“炫技阶段”。

到了今年,现场来参观的人大多在问更落地的问题,比如会问“你们搭载高光谱成像仪的场景、谷段、什么样的河流更适合”等细节。杨立判断,这代表来访者在思考如何参与这事,他们在做一些产品和场景的对比,这类问题被杨立视为B类问题。

自2021年开始,国家层面上首次将低空经济作为重要的发展方向之一,并在政策上给予支持。

今年,低空经济的风越吹越热:广东、山东、四川、安徽、江西等至少26个省份将低空经济有关内容写入了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4月,苏州市召开低空经济发展推进大会,打出“空中之城 苏州来了”的口号,并发布了多项产业支持政策。

“我觉得现在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波风口,可以叫产业的风口。”杨立说道。

他眼中的第一波风口恰好出现在10年前,那时资本很热,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美金投向一个个无人机企业。在汹涌的浪潮之上,大家有意无意地将商业化放在了次位,更多人簇拥上前,只是围观无人机有多酷炫。那一次被杨立视为“资本的风口”。

作为一名11年无人机的创业者,杨立在面对眼前的这波低空经济风口时,变得极为淡定:

“风口来了,关注度更高了,但我现在的心态非常平和,并不像经历第一波行业风口时每天心潮澎湃的波澜状态。现在,我的心态非常平和,我清楚地知道,能活下来的一定是能把事做好的公司。”

「甲子苏州」和杨立交流了1个多小时,从他身上,我们在微观处感受到当下低空经济的如火如荼对一位无人机创业者的深刻影响。

他并没有做更酷炫的载人无人机,而是在商业中找到了无人机的一个卡位:做工业无人机,到具体场景中去解决实际的问题。

他的案例,可以提供给我们对低空经济的一个小观察:拨开政策的投入、热闹的迷雾,安全、场景、商业化、量产,仍是无人机行业发展的根基。

1.变化:行业更热闹,边界更清晰

过了个年,杨立切实感受到行业的热闹,可以用“今时不同往日”来形容:客户多了、合作方多了、与政府的接触也更紧密了。

前几年,杨立和同行聚在一起,常常自嘲是“过气创业者”:曾经火过,但现在科技圈有了更多顶流,它们是芯片、是光刻机,无人机显得没那么高端,甚至还有点冷门。

但今年,在杨立所创办的曜宇航空办公室,一下子来了全国各地很多合作方。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杨立感受到他们对低空经济的极大热情,他们经常会提到同一句话:也想要抓住低空经济的风口。

另一边,苏州等地方政府也会主动向杨立团队咨询,探讨如何更合适地制定低空经济政策。各方的交流都多了起来,杨立敏感地察觉到,这次应该是职业生涯中经历的第二波风口。

他把这次风口视为双刃剑:一方面,他意识到,每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总会有“蝗虫创业者”冒出,也就是说,什么是风口,他们就去做什么,这批人期望追逐每一个新兴的风口。

另一方面,市场和政府对某个行业的过度扶持和关注,可能会导致行业发展过热,出现很多“拿补贴乱象”,这点在很多行业有过印证。“在风口之上有很多资源,务实地说,风口的资源是否会全用来培育行业是挑战。”杨立感叹。

那么,现在各地纷纷投身低空经济的底层逻辑是什么?杨立用一句话总结:因为无人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以往,提到无人机,人们的第一印象是新奇和高端,视其为昂贵的技术产品。一说到无人机,大疆品牌自然浮现在脑海。如果在街头看到有人操作大疆无人机进行航拍,路过的行人总会好奇地围观。

然而现在,无人机的成本已经大幅降低,应用范围也开始广泛扩展。

在军事领域,无人机本身就是一种可控的爆炸装置;在日常生活中,无人机能够将四川高海拔地区的松茸迅速送到消费者手中,也能将苏州东山枇杷的送达时间从原本的25分钟山路缩短至8分钟;甚至在杭州和深圳,用无人机配送星巴克或肯德基的外卖,最低配送费仅需3元。

无人机的应用潜力,正在被无限拓展。

对于无人机企业来说,行业的边界也从过去的模糊不清变得明朗。杨立曾和行业同仁探讨,无人机是否真正构成一个独立的行业?它似乎更多地扮演着为其他领域赋能的角色。一段时间里,市场上流行起了“无人机+行业”的模式,例如无人机+农业、无人机+测绘、无人机+巡检等。

以广州的极飞科技为例,该公司专注于农业领域,虽然其产品是无人机,但它已经不再仅仅被称为无人机公司,而是定位为一家农业科技公司,提供包括无人机在内的全方位农业服务。

现在,无人机企业已经融入了“低空经济”这个大家庭。无人机成为低空经济的关键组成部分,它们在低空空域内承担着各种任务,包括空中摄影、货物运输、环境监测等。

行业的前景逐渐清晰是件好事,无人机企业再次走红也是件好事,但杨立在面对这股热潮时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这种冷静,可能源自他完整经历了上一次风口中的“从狂热到平息”。

2.十年前:在疯狂的资本中开启跌宕创业

2013年,杨立一个偶然的机遇踏入无人机行业,与亿航创始人胡华智一起钻研无人机。作为亿航的三号员工,他参与了团队的创建,并主要负责公司的营销供应链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杨立亲身经历了无人机行业的风口:无人机大热,一堆投资人找到刚刚创立没多久的亿航,甚至在见过一面不看BP的情况就抢着投资。2014年底,亿航拿了1000万美金A轮融资,8个月后,拿到4200万美元B轮融资。

市场上多的是热钱,亿航并非个例,许多初创企业也都成功拿到了大额投资,包括昆山的昊翔——一家无人机生产研发公司,2015年拿到英特尔6000万美元的融资;Lily Robotics——美国一家无人机公司,筹集了超过3400万美元的资金;零零无限——一家消费级无人机创业公司,2016年拿到了2500万美元A轮融资,2017拿到了4300万美元B轮融资。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

2016年1月,亿航智能在美国CES发布了首款自动驾驶电动载人无人机EHang184(名字由来是1个人8个桨4个轴),功能上,亿航宣称184能做到自动飞行,乘客只要输入目的地,无人机就能自动规划航线并执行飞行任务。

这样的产品一出,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关注,杨立回忆那时的发布会堪称轰动,现场簇拥满了人。亿航就在这样的风口中起飞,创立5年,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

不过,恰恰就在2016年,杨立选择了“出走”。

“虽然产品的整个故事线做的几乎完美,但当时我判断它的商业化进程不会很快,而我负责的就是销售。所以2016年,我转向了工业无人机市场。”杨立告诉「甲子苏州」。

事实上,到了2017年初,亿航、零度智控等无人机企业相继大幅裁人,斯凯智能停止运营,Lily Robotics在成立三年、成名一年半后因产品和资金问题宣布倒闭。

许多无人机企业在那一轮浪潮中轰轰烈烈的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

载人无人机的前景也许光明,但对技术是100%的考验,一旦有安全风险,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在杨立看来,工业无人机的规模也许并不会很大,但是一定更有潜力做商业化:

一些细分领域如能源巡检的作业者的平均年龄在42-44岁之间,且少有新鲜血液注入,预示着再过个10年到20年,将出现极度的人才短缺,无人机能在此场景中填补需求。

2016年,杨立拉着CTO屠浩锋一起在深圳创立曜宇航空,后又在苏州常熟开了分公司。

曜宇航空的产品定位与亿航截然不同。当时,市场上的主流产品是体积小、无法搭载专业设备的消费级无人机。而在电力巡线等任务中,需要搭载如激光雷达、光谱成像和多镜头等专业设备。虽然市场上也有工业无人机,但性能普遍不足。

具体来说,那时工业无人机在搭载5~10公斤负载时,续航时间大约只有10分钟。

在做调研时,杨立就感受到使用无人机进行电力巡线人员的需求和痛点:他们需要携带整整两厢电池,每次飞行还要考虑起飞降落时间以及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比如在云贵川地区,当时的无人机一共就10分钟续航,起飞降落就要2分钟,还要用2分钟做冗余,实际飞行时间非常有限。

杨立看到这个市场机会,计划带着团队好好卷工业无人机的性能、可靠性和可执行性。

2018年,曜宇航空发布了第一款产品:续航时间2小时,最大载重可达10公斤,在搭载10公斤的情况下可以飞行近一个小时,在续航时间上做到了碾压同类产品。

但此时的市场,并没有买单。

“当时无人机公司普遍受到质疑。许多公司为了吸引关注和融资,敢于发布各种参数。这导致了市场上出现了许多虚假宣传的公司,也有很多空壳公司,整个行业处于比较混乱的时期。再加上2017年~2018年,亿航公司也面临质疑,因为推出了载人无人机,人们质疑它到底能不能载人?费控、技术如何?由于我是从亿航出来的,因此受到了双重质疑。”杨立告诉「甲子苏州」。

面对质疑和市场的不理解,杨立的斗志反而被激发。两位创始人卖掉了各自的房产,杨立卖的是他继承的祖辈遗产。他将所有资金投入公司,推出了第一代产品。

接着,杨立带领团队采取了两项策略:一是向潜在客户发放“试用券”,邀请他们试用产品;二是做别人不敢做不愿做的事情,如去东北和云贵川等高寒地区使用搭载激光雷达的无人机。

就这样,曜宇航空逐步打开市场。2019年,公司在能源测绘和应急等场景中获得了种子客户,2020年开始形成上升趋势,现金流转正。而今年,公司5个月已经完成了与去年全年持平的业绩。

在最近的2024届低空经济与无人系统博览会上,杨立发现很多公司的老朋友不再参展,低空经济的兴起,出现了许多新公司的面孔。

作为无人机老兵,杨立冷静看待和接纳眼前的一切,他知道,每当行业风口来临,资源会变得丰富,这对于企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但同时也不免会出现一些混乱。

只有“活下来且活得久”的企业,才是真本事,才是真正解决了市场中的实际问题,才是一项能够跑通的业务。

3.平和的今日:无人机可以干得有意义

曜宇航空并不是工业无人机中占据很大市场份额的企业,但它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让我们看到了低空经济中无人机能够发挥的巨大潜力:除了经济效益外,还能在边疆巡防、电塔维护、土壤环保、农林牧渔等方面作出贡献。

去年,杨立团队接到了中国铁路的一个订单,任务是在海拔6千米的日土县进行勘探,这不仅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现代版高铁丝绸之路的关键一环。

这项任务对无人机的性能要求很高,需要在极端的高海拔环境中搭载3公斤的设备,并在短暂的窗口期内完成长距离、高效率的勘探工作。

杨立指出,这项任务无法由载人飞机完成,对人的身体素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事实上,他们的一位团队成员在5000米的高度起飞时,因高原缺氧导致肺水肿。

最终,曜宇航空克服了重重困难,在一个月内完成了勘探任务。

类似的这种时刻,让杨立感慨商业上的成功可能很多人有,但是如果一家企业除了在商业上成功以外,还能让世界变好一点,他非常愿意走这条路。

目前,曜宇航空正与中国的几家主要运营商合作,共同策划开发一款应急救灾产品。这款产品能够在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地震等灾害发生时,提供临时的基站信号,帮助被困人员发出求救信号。

今年,曜宇航空在苏州太湖进行了一项水质检测项目,使用了其自主研发的高光谱成像仪进行污染水质的溯源。

传统方法需要人工多次到现场取水,而且存在滞后性,很难溯源。使用高光谱成像仪,则可以通过调整至特定波长的谱段,观察到污染色带逐渐加深,从而更准确地定位污染源头。

从高原勘探到水质监测,从应急救灾到普世价值的追求,无人机作为“得力伙伴”的角色,展示了其巨大的潜能和多样性。

在对话的最后,杨立还向我们分享了一个观点:低空经济很有可能让中国实现弯道超车。

“以美国为例,有超过两万多个通航机场在运营,超过22万架通航飞机38万名通航驾驶员,上百年的航空文化,除此之外,世界上顶尖的遥感传感器原厂和供应链大多数在欧美。我们不能建2万个通航机场,但我们可以有两百万个无人机小型机库,可以有2200万架无人机,可以有380万个无人机驾驶员和从业者。我们也可以在巨大的低空应用场景中加速传感器的研发,应用在哪,产业就应该在哪。”杨立说。

从某些角度来看,中国的航空产业与汽车产业类似,发动机技术难以超越国外先进水平。至今,国外在涡轮发动机,例如直升机的涡轮发动机技术方面仍然领先。

所以,正如电动车超越燃油车一样,有人思考是否能通过eVTOL这种方式,实现低空经济中的“弯道超车”。

事实上,中国在无人机领域的技术和执行力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例如,大疆的研发速度远超美国公司3D Robotics,当时3D robotics开发一款新模具需要90天,而大疆只需要9天。全球70%以上的无人机都是中国制造。

这些回答,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如今从上至下,大家如此关注低空经济,并且更加关注产品的实际功能和真正的应用场景。

注:文/八度,文章来源:甲子苏州,本文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亿邦动力立场。

文章来源:甲子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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