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投中信息再次发布“投中榜·Nova·新星投资人榜单”。年轻投资人正身处一个快速变化的新世界,在行业重塑的关口,一批8090后凭借自己的绝活崭露头角,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第18届中国投资年会·年度峰会”上,在投中网刘燕秋主持下,新微资本管理合伙人陈顺华、凯风创投合伙人陈忠、朝希资本创始合伙人刘杰、越秀产业基金副总经理兼合伙人吴煜、鼎峰科创高级合伙人赵澎、幂方健康基金管理合伙人周玉建和和彬复资本创始合伙人朱健,这七位上榜的新星投资人,围绕“新世界,新玩法”的主题展开了讨论。
风险投资这个产品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和产业交朋友,是当下很多机构的生存之道。过去,投资人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现在,投资人更多是要满足产业方的诉求。和产业大佬或者科学家交朋友的正确方法是什么?
陈顺华认为,深入到产业里就会发现机会无处不在,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低谷。每一次的行业波动都是VC调整的过程。“原先我们是做金融的,现在要跟实体产业进一步结合在一起,说不定十年后我们就下场干了,投资只是辅助,这都是有可能的。”
陈忠认为,最终和产业方真正达成利益共同体,合作才可能会比较持久。在刘杰看来,不要把自己当成投资人,首先得把自己当成一个产业人,因为产业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更多是判断做这件事对产业有没有价值。
吴煜则认为,如果机构和产业方能做到从眼光到兼容性、到品格和性格都契合,同时能相互提供价值,才是越秀所奉行的与强者同行。赵澎同样提到了“三观一致”。“我们和这些上市公司合作,主要看的是三观一致,比如,对待产业的看法,新技术孵化、产业成熟可能需要的周期等等,这些想法上都需要磨合。”
周玉建提出,在和产业交朋友的过程中,要保持独立性。“LP是LP,GP是GP,基金涉及到项目的标准、投资的方向等方面,应该保持决策的独立性。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考虑怎么更好地把产业LP的价值发挥出来,为已投企业赋能。”朱健也认为,创投机构和产业机构/资本,其本质的价值主张还是有差异的,双方各自有自己的资源禀赋、优势及诉求。
以下为现场探讨实录,由投中网进行整理:
你们喜欢这个新世界吗?
刘燕秋:大家好,我是投中网的刘燕秋,很荣幸担任本场主持人。“新世界,新玩法”,我想先抛一个有点丧的问题,一级市场持续降温,新能源和半导体这些前些年的热门赛道也没有之前热了。
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喜欢这个新世界吗?有没有哪个具体的时刻你们会对自己从事的事业产生一丝丝的怀疑?又是怎么样重塑信心的?大家可以先用一两句话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回答这个问题,从陈总开始。
陈顺华:新微资本成立于2011年,投半导体十几年。我们也只会投半导体,我们认为这个世界刚刚开始没多久。第二,这个基金现在管理规模也有快50亿,现在基本上是围绕着半导体产业链做投资。不管是设备、材料、设计还是制造,我们把整个产业链打通,做一些更深入的布局,光这个领域就会有一些新的方向。说实话,新的方向还有很多空间可以玩,所以是玩法是老的,东西是新的。
刘燕秋:下面有请凯风创投的陈总。
陈忠:凯风是一家Focus在早期投资的双币基金。从09年成立到现在,累计投资了180余家企业,8成以上都是企业的首家机构投资人,也扶持出了不少行业头部企业,如旭创科技等。刚才主持人问的问题非常好,我自己也经常在想,全球除了美国和中国有风投市场,其他成熟经济体都有没规模化的风投市场,日本和欧洲都没有,拉长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未来风投在中国到底能不能继续存在?
我自己入行十几年,过往基本上是围绕制造产业链的大方向在投,而中国发展到今天,各个行业的Beta确实越来越放缓,或者几乎消失殆尽,如果在技术创新这块不突破的话,我觉得未来整体面临的挑战会比较大,不管投资还是实业。
反过来,回顾美国风投的整体发展趋势,实际上到最后还是投创新,真正技术驱动的公司才会有持久的生命力。我们现在摸索下来,技术创新在国内还是有一些机会,像新材料、生物医药等部分领域。虽然现在生物医药市场比较冷,但我们观察到,不管从全球科技创新高质量引用的SCI论文,还是科技成果转化的数量来看,目前国内整体的量都已经到达了一定的规模,与美国相当。
在巨大量的基础上,我们认为总会有一些创新的点有机会跑出来,而且再结合国内的市场应用,这些技术创新点很可能转化成功并实现产业化。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风投在国内未来应该还会继续存在。
刘燕秋:谢谢陈总。
刘杰:我是朝希资本的刘杰,我们是一家2015年成立的机构,到今天快10年了。我们是一家比较典型的垂类机构,所聚焦产业的下游应用场景都是碳中和,按我们内部的分法是,新能源和电子&半导体。
在朝希看来,我们目前所处的所谓“新世界”,就是大家正在经历的产业周期,它其实是产业发展进程中非常正常的一个阶段,这也是我本人经历过的第四个产业周期。这个行业我跟了快二十年,周期对我们而言是天然的好机会,因为当人们的认知是完全一致的时候,投资机构是没有机会有所作为的。
所以我反而希望看到持续的变化发生,并且在变化的过程中挖得更深,看到更多的迭代。特别是我们所处的新能源赛道,有一个特点,它的终端需求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下降过,每年都在增长,尽管增速会有变化。
这个过程中,创新是永恒的话题,因为一直在“卷”。这个赛道不光是“卷”国内,更是“卷”全球,我们看到新的场景、新的材料和新的技术这三者在这两年变化de特别快。我觉得这两年会有更多的新东西出来,反而是更好的布局时点。
刘燕秋:作为经历过周期的人,你会觉得这个周期会和以往不同吗?
刘杰:我们看到这一次触发新能源赛道产业周期的原因和过往不完全一样,过往更多受到政策变化的影响,现在这一波更加市场化,属于本身行业变化带来的周期。其实产业里大家前两年就已经预测到今天的情形,这个趋势是很明显的。在这样的趋势下,未来主产业链上的企业会强者更强,有一些尾部玩家或新进入的玩家会逐渐被淘汰。
但主产业链之外的装备、材料类企业则会因为产业“卷”的属性,为了不断辅助、配合主产业链上龙头企业们技术迭代和降本增效的恒定需求,从而带来自身的快速迭代与发展。朝希核心布局的也是这一类的企业。
刘燕秋:涉及到具体新的玩法,可以下一个问题再聊。
吴煜:感谢投中的邀请,我是来自越秀产业基金的吴煜。
越秀集团是广州市资产规模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从事房地产、金融、交通基建、食品四大业务板块,而越秀产业基金是金融板块越秀资本(000987)集团旗下的产业投资平台。
在一级市场上,我们主要在三个方向做布局:一个是早期的生物医药,一个是成长阶段的泛科技类,还有自身产业结合比较紧密的、成熟期的消费领域。
结合着刚才刘总讲到的,且不说我们面临的产业,光我们面临的整个资本市场,四个周期都能数得过来。从这个角度去看,大家很多时候按照二级市场的话来说是箱体震荡。
大家都会关注到一级市场的冷和热,但是关注到冷和热之后在哪里冷、哪里热?大家看得比较少。以及为什么在这里冷、在这里热?大家关注更少。再往下,未来是否会继续热?未来冷的是否会转暖?大家看的更少了。
可能二十年前做投行的时候,我们做的那些成功企业很早就已经在那儿,只是我们在合适的时候帮他推波助澜做了资本化的动作。当我们有幸从投行转向投资的时候,这十年以内能感觉到的是,很多企业不管是国内的科研技术转化,还是国外的海外工程师回归,他们用他们所做的东西改变我们的世界,我们通过金融的手段利用资源的再配置方式,也在这个过程中提供了一些助力。这可能是我们目前在这个行当中经历着风雨,仍然向往着阳光的动力之所在。
相比在座各位,我们可能是国资属性较强的一家企业,不管总书记提到的四个面向,还是今天讲国家的重大战略科技和产业安全,能为国家做一点点贡献,也是我们心里面最大的寄托所在。
赵澎:我是鼎峰科创的赵澎,鼎峰科创这个团队大概投了100多个项目,六七十亿,一直是做人民币基金,做中早期、前瞻性的工作。
刚才主持人提到现在整个行业的状态,我们过往的经历,包括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因为我之前从普林斯顿出来以后,看到很多前瞻性的机会,相比于行业整个周期的波动。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加入到这边,和我们这个团队,一直做前瞻性的工作的原因。这也是变与不变之中真正创造价值的部分。现在在整个大的环境下,还是需要有一些人联手去看未来的方向,包括现在提到的新质生产力,后续可以去分享一些看法。
刘燕秋:接下来有请周总。
周玉建:我是幂方健康基金周玉建,幂方是一家专注在医疗健康、生命科学领域的投资机构,目前管理了四支人民币主基金和两支美元基金,到现在投资了大概70个医药健康领域项目。
刚刚大家聊到医疗健康处于寒冬期,从我的角度来看,从几个维度,我认为现在有可能是最好的投资时期。长期我们还是非常坚定地看好,包括中国在内的医药产业发展。
大家知道现在各种新技术,包括生命科学、基因测序、CGT、mRNA、包括AI在内的各种技术和医疗的结合,使得整个制药、医疗的水平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人均寿命很有可能快速接近100。这种情况下,整个医疗的市场会变得巨大。中国进入老龄化,其他国家未来早晚一样的,所以从长远来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行业,可能没有更好。
回到中国市场,中国开展医药创新有非常明显的优势我。们的产业链是非常完整的,临床资源非常丰富,临床效率也很高,而且临床成本也很低,中国有非常多的工程师、药化专家、生物学家,当然中国有非常多勇敢的创业者。整个创投当下属于稍微冷的时候,但总体还是属于活跃的,国家也比较鼓励创新。放到全球,应该说中国医药产业创新发展是非常有机会也有竞争力的。
现在很多国家的医药创新已经放缓,一些小的国家不具备创新的能力和实力,有的国家可能更看重产业生态,更看重更原创的创新。比如有个好的靶点,以当下比较热门的口服GLP-1来说,礼来有了非常好的品种在三期临床的,但礼来有很多国际的竞争对手,他们没有这个品种怎么办?要在全球买这个品种。
其实放眼全球,其他国家能供应质优价廉,进度还有保证的,选择非常少,他们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中国来,我们天使轮投资的诚益生物这个品种的海外权益最后以约20亿美金的交易金额转让给了阿斯利康。这是一个现象、个例,但其实是代表着一种趋势,代表着中国医药产业创新的发展动能。中国的医药创新是全球医药产业发展必不可少的重要力量。
对此,我们还是坚定地看好,当前整体投融资不是那么活跃,作为一家投资机构来讲是非常好的投资布局时期,我们也是非常积极地继续拥抱创新,投资早期的创新生物药企业。展望今天的布局,未来几年以后可以看到丰厚的成果。谢谢!
刘燕秋:过程是煎熬的,但结局一定是光明的,最后一位有请朱总。
朱健:我是彬复资本的朱健,我们是成立于2016年的一家市场化创投机构,目前累计管理规模大概50亿,过去两年我们先后完成了第五、第六期基金的募集,合计规模20亿。我们目前主要关注汽车、工业、能源和消费数智化方向的成长期项目投资。
关于主持人提到的“新世界”问题以及今天的行业情绪,我个人感觉和创投行业在国内存在时间比较短、还很年轻有关系。看看我们今天所投资服务的行业,互联网、新能源、消费等,几乎都要经历若干个周期和产业变革。
我们内部一直秉持的观点,就是要认清创投机构自身的商业逻辑,即其所有价值之来源都在于对变化和创新正确预测的一种奖赏。也正因为此,我们对于“新世界”的态度是洞察他、理解他和适应他,与之共舞、为伍。
这段时间行业情绪比较“丧”,我们也同样面临方方面面挑战和困难,但“晴天修屋顶、雨天洗窗台”。反而数年之前的烈火烹油的市场环境,对我们这样的机构带来的工作扰动更大一些。自去年至今,我们内部也很高频地进行基金新策略的研讨,希望能更好适应这个“新世界”。
投资人也看MBTI
刘燕秋:感谢朱总。刚才朱总讲到的呼应了第二个问题,也就是这个论坛的第二个关键词“新玩法”。
其实现在谈到新玩法,我感觉最明显的规则变化是现在基本上所有的机构在招人的时候都会说自己要招的是理工科或者产业背景的投资人,这跟二十年前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在座的各位投资人。因为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大家的背景,有的是工科和产业背景,有的并不是这个领域的,大家可以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咱们怎么看现在投资行业对专业性的追求?
陈顺华:今天早上正好在面试,从我个人来说,我是学计算机的,误入歧途搞到偏半导体,实际上你说是不是理工科,并不那么重要,但是对学习能力要求很高。你可以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可以从原先的思维里很快地通过学习获取更多的信息,达到我们的要求。
学历不一定特别重要。我们公司有本科的,有研究生,马上要招博士生,但学历不重要,我认为你学的东西也没那么重要,虽然我们在2013、2014年之后,这十年确实招了很多理工科的,但也有很多被我们淘汰的理工科同学。
对投资来说,更多是要了解商业的本质,了解行业发展的趋势,了解技术发展的脉络,这些东西你说一个纯理工科的能不能全部覆盖到?不见得,但是一个学金融的或者学管理的,能不能全部覆盖到?覆盖了一大部分。
所以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未来要在整个行业立足的机构来说,人才要复合型人才。不管是个人的复合型,还是团队的复合型,所以我们招聘同事的时候会做人格的测试,这是蛮有意思的,不同的部门也好,自己的投资部门也好,投后部门也好,我们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整个团队有丰富性,这样能够有一个互补。
现在大家压力比较大,如果全部是理工科,思维就是一条线,如果有文科背景或者综合背景的团队加在一起,综合性会比较强,这可能是现在发展阶段要稍微调整的过程,原先确实有投早投小,因为我们投了十几年的早和小,现在想覆盖早中后,整个团队相对来讲比较综合一点。
刘燕秋:人格测试主要有什么样的问题?
陈顺华:十六型人格的测试,昨天我还说我是啥人格也搞不清楚,但是我们确实通过这样的方式做了背调。
刘燕秋:咱们有比较偏好的人格类型吗?
陈顺华:没有偏好的,但我不希望是一样的。
刘燕秋:有请凯风创投的陈总。
陈忠:我们的观点可能和陈总有点小差异,现在前台有20个人,基本上都是从产业出来的,我们倾向于理工科背景,从产业做过研发或市场,甚至做过管理的候选人。
因为我们投得比较早,所以对行业Knowhow和人脉要求更高一些,特别是案源挖掘、投资谈判,甚至投后管理赋能,所以我们招人喜欢从行业里招,都是之前没做过投资的候选人,自我培养。
现在我们初步用下来的效果是,从投资经理和投资总监的层面上还不错,专业能力足够强,但的确也像陈总讲的,真正要走到更高或合伙人层面,我们更希望这个人更加全面,无论基础的专业能力,还是商业能力,都不能有明显的短板,甚至到了合伙人层面,要以商业化和管理职责更多。从技术转行过来做投资,如果仅仅是专业能力,我们希望走技术专家这条线;如果最终要做到合伙人,那商业和技术是需要相对综合,需要有一个平衡。
当然,一个团队里不能希望所有人都很综合,团队最终本质也是一个相互协作互补的组合。
刘燕秋:了解。您自己是什么背景出身?
陈忠:我做投资之前在半导体行业,中芯国际,做投资也快12年了,自我评价自己算是相对均衡的类型。
刘燕秋:技术产业出身,但是您并没有对技术产业出身存在什么样的滤镜。
陈忠:产业出来的人士比较大的弊病是对于固有产业思维的路径,所以我们希望从产业里出来的人工作6-8年比较合适,太长的话转变相对比较困难。当然这是做早期,也许后端或者并购会对于资源的整体要求更高一些。
刘燕秋:接下来有请刘杰,朝希是有产业标签的机构,刘总也是投行出身,您来分享一下。
刘杰:我先说说自己,我是比较典型的学金融、经济的,早年投行也只偏好这类背景。我是因为投行爱上产业,而且爱上的产业不多,主要就一个。2015年成立朝希的初衷,不是为了干投资,而是为了干产业,所以我们一开始做的就是控股型并购基金,自己控股了几家企业,自己下场管。
说白了,前半段经历是金融,后半段自己希望深入到产业里下场干。这么多年我觉得从这段经历里收获最大的是让我自己上了一个“产业大学”,这个经历还是很深刻的。
朝希合伙人的构成是,大概一半金融出身,但是这一半金融出身的人当年都跟我一起在产业里摸爬滚打过不少年,后期上过“产业大学”。另外一半是产业里的顶级职业经理人出身,我们这些年更多希望他们上“资本大学”,因为他们需要更加强的是对资本的理解和认知,对资本市场中许多问题的看法和视角。
大家在这么多年的融合过程中,一开始还是会对有些事情有截然不同的想法,总归相互都是取长补短,把自己还不足的一部分补补齐。
对于合伙人以外的这些同事,很类似,我们希望更多应该是多元,因为每个人的“入厂设置”不同,不可能自带所有能力,关键是如何让自己学会插翅膀,只有把自己的翅膀插齐,才能逐渐成为综合性人才。
特别是越往高level走,它不是一个简单的知识、信息的问题,这个时候就像刚刚顺华提到人格测试,其实和性格、格局关系非常大。越往高level走,就越需要这些东西,知识很重要,但它只是基础。
刘燕秋:咱们会偏好什么样的类型?
刘杰:相对比较喜欢Aggressive一点的。我们所处的赛道是很“卷”的,我早年爱上这个赛道的原因是,我看到和我关系好的这些大佬工作起来是非常疯狂的,而且进步的速度非常快,这让我意识到新能源是一个很有未来的产业。所以我们也希望找到,学习速度很快,能主动内驱“卷”自己的人。我们机构一周六天工作制,保持了九年多,每周日晚上开例会的,还是有点“变态”的。
刘燕秋:所以朝希在这么短时间募到这么多钱,果然足够狼性。接下来有请吴煜总,您应该也是金融出身。
吴煜:我是金融出身。这个事大家怎么去看?行业怎么去看?先拿自己来说,我可能是最反面的案例。如果说学历,我们可能是公司里少有的本科生。
15年前,我还是一名最最普通的会计师,在做审计工作,我是从会计师出身去了投行,转到做投资。无论从哪个维度来看,我都不是今天合格意义下的标准投资人。我也会看到很多同学发过来的简历,经过层层筛选到我这里的,看着他们的简历,我觉得自己在今天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那类。
做投资入行的时候,我是做文化投资的,因为我特爱看动画片,我做文化投资的时候没有做当时最热门的内容,但是我选择对国家的未来、对孩子最有利的东西去做。但是很快因为行业监管的原因,我要面临着我所关注的方向的转型。
当我到了越秀之后,第一份工作是负责消费,那时我要迅速在消费领域建立认知,不管和地产相关的人居环境、智能家居、科技,还是后来的食品、农业甚至上游种植、育种等等方向。根据工作的需要,我又负责了科技制造,搭建半导体的投资。也没有半导体的产业投资经验,在大概三年多的时间累计投了40个半导体项目,接近37亿总的投资额。
之所以能做,我想肯定还是有一些内在的原因。比如,虽然我没有学计算机体系架构,但是我大学是学统计精算的,最终回过头来,投资这个行业需要你快速地学习,快速之外还要补充一点是终身学习的能力,不管是主动的根据自我认知的调整,还是根据工作和组织安排的需要,其实都需要你在整个伴随着工作、职业发展的规划过程中,有意无意之余都需要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始终下好功夫。
有了这个最基本的东西,我觉得不管你是E人还是I人,根据你所处的岗位、工作,甚至还有可能是阶段的不同,会有所区分。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再回过头看我们自身的招聘也好,或者是选择内部员工和外部合作伙伴的时候,我们更多是追求多样化,但是我们会找到持续进步的。越秀就是越来越优秀,追求卓越的合作伙伴,不管是内部团队同行的,还是外部行业并肩的。
赵澎:我本人是理工男,在清华和普林斯顿学化学和材料,后来在麦肯锡干了几年,算是一直在理工领域,后来在我们这边也比较简单。
我个人对于团队的搭建还是希望多元化,团队成员有自己的专长所在,理工背景也好,或者有其他多元化的背景。这挺像我们原来在麦肯锡的时候,当时有学理工的,有学心理的,有奥林匹克体育冠军,干啥的都有,最关键的点在于前面几位提到的,快速学习的能力。做投资就是要主动地拥抱这些变化。
其实当时我们在麦肯锡的时候,2013、2014、2015年做各种产业园的规划,现在地方政府招商,其实十年前就这样,我们当时和中兴代表国家发改委和老挝、泰国搞中老泰铁路,两三年前看的中老泰也通车了,这个过程中个人价值也得到了实现,这其实和做投资一样的。
我们希望我们的团队成员秉持这样的价值观。总体来说,鼎峰团队比较偏清华背景,大家比较了解,理工男可能多一点,在此基础上还是希望能够多元化。
周玉建:我入行就做了股权投资,做PE开始。回想几年做PE的时光,我觉得太苦了,一个金融背景的人每次要做不同的项目,碰到都是不同的行业,要快速地做行研,真的挺累。
我出来创业的时候选择做垂类的基金,选择了医疗健康,选择了做VC。
做一个工作找什么样的团队?我个人认为一定要和自己所开展的业务相结合。医疗健康很特殊,药涉及到生物、药化,医疗器械会涉及到电子、材料、软硬件很多方面,你做早期投资,投的项目往往是技术驱动的,相对而言,确实对专业的背景要求更高。
专业背景并不体现在你有没有相关的学习经历,这只是一个入门的路径,有没有好的学习经历?好的学习能力?有没有对产业的理解、洞见?因为做早期投资要布局于别人之先,对产业要有洞见,对技术的发展和趋势要有判断。
当然,有了产业的经验积累以后,可能行业的人脉也会有所积累,我们做早年投资经常自己撺局创造项目。归根到底,我们是做投资,有了专业的背景,有了产业的沉淀,你还需要有投资的感觉,知道什么人值得投,怎么管、怎么退。所以我们做早期的健康投资,我对团队的要求是金融经济背景的不太需要,做医药早期投资更多还是要求三者能力的结合。随着幂方往PE或者其他基金产品延伸的话,对团队背景和专业能力的要求肯定会不一样。
刘燕秋:金融背景的还是适合当老板。
周玉建:金融背景只能逼着自己创业,如果选择做医药健康VC的话。
刘燕秋:有请朱总,朱总应该也是根正苗红的理工男。
朱健:感谢主持人。其实今天的在座各位投资人嘉宾们挺有代表性的,股权投资这个领域“英雄不问出处”。我本人材料方向的本硕,研究生阶段科研方向是固态金属储氢。毕业时很偶然的机会加入到一家以化工新材料方向为主的PE机构,之后再和伙伴发起创立了一家方向更多元化的VC机构。
这两段经历,随同属股权投资领域,有相同的知识和技能要求,但也有非常大的区别。甚至从一个投资经理转变为一个基金合伙人的过程中,带来新能力的挑战。
此外,具体到我们彬复的选人策略,可能稍微和市场上现在比较主流的不太一样。我们至今仍然是以硕士应届生校园招聘的方式为主,每年补充若干位新生力量加入,然后部分借鉴“麦肯锡”的培养方式,系统性的训练行业研究、企业分析的方法论和其他技能。
当然,这样操作几个原因,和我们几位合伙人自身的成长经历轨迹有关,多少有点“路径依赖”和理想主义的情结在里面。这个选人育人的思路客观来讲也有利有弊,并不适合绝大多数同行机构。
我们内部其实也会复盘,也有些调整和变化,但还是基于我们整个基金的投资策略、方法论及其能力要求之匹配为核心原则。我相信,其他成功的机构本质上也是类似情况。
跟大佬交朋友
刘燕秋:感谢各位,感觉大家现在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会更加理性,对人才的要求会更多元和综合。
第三个问题,还是回应一下新玩法,除了理工科背景、产业背景,其实在更具体的投资过程中,现在很多机构都会强调和产业交朋友,或者是强调自己的产业生态联盟。想问一下各位,过去投资人很多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现在大家的姿态、心态都变了,更多是要满足产业方或者一些科学家、合作方的诉求,所以想问一下大家,你们在和这些产业大佬或者科学家交朋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
从陈总开始,刚才陈总骄傲地讲咱们LP里很多是这种产业和科研院所背景。
陈顺华:今天的主题是新世界,新玩法,我们投资的也是新的微电子。
新微体系做的事情也都是新的,但还是在原来半导体中,经过这十几年的投资,越来越发现要和产业做朋友,我们自己也慢慢地深入去,开始做一部分的产业。我们的母公司从微系统所孵化的平台慢慢走向实业,我们也参与了一些封装厂,做了一些测试的公司,真正踏入到实业里做一些事情。
通过投资,通过慢慢地进入产业,在原来自己孵化的企业基础上做更多的事,底座打扎实以后,回过头继续看十年前看的这些东西,会发现原来更多是做一些进口替代,现在做的是一些新的材料。我们都在看,我们深入到产业里就会发现机会无处不在,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低谷。
二十年前的光伏跟现在的半导体差不多,半导体才刚刚开始,每一次的行业波动都是VC调整的过程。原先我们是做金融的,现在要跟实体产业进一步结合在一起,说不定十年后我们就下场干了,投资只是辅助,这都是有可能的。
刚才已经提到我们怎么和科学家或者产业方做朋友,这里面确实有难度,因为一直在和科学家打交道,科学家有自己非常牛的地方。
昨天我们打交道的科学家又拿到一个《Nature》的论文,但是我们和他做产业交流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有很多东西需要补。所以在这上面我们给他们做一些赋能,他们给我们做一些赋能,通过产业体系的协同,把科学家带到一个相对更高的高度,不是从0到1的过程,而是1到10、10到100。
我们和企业界也是这样,我们和被投企业,还有所里孵化的企业一起做基金,帮助他们做第二曲线,通过这种方式,一是可以和最前沿的科学家做朋友,第二是和产业服务,第三是可以把后续的并购做起来。我们打通了整个产业闭环,形成了真正的新微体系。大概是这样的思路。
陈忠:最终要和产业方真正达成利益共同体,这个合作才可能会比较持久。
刘杰:朝希能在2015年成立,原因在于产业的支持。正是因为这些大的产业集团愿意支持,所以我们从创立第一天起就和产业待在一起。而且我们自己当年也算是个小产业方,自己控股了国内的、海外的、光伏、锂电、风电的产业都有,所以我们那会儿和产业的合作就有很多。
今天看到的大佬,当年不一定是大佬,有一个时间的概念。但核心还是要在产业里树立自己的口碑,有自己的信誉度,而且确实朝希也一直在坚持这么做,不是说今天一个赛道,明天再换一个赛道。
由此我们才能在产业里逐渐形成自己的沉淀,和大家都维持了不错的关系。到了2021年正式开始做VC,产业里都愿意继续支持我们,愿意给我们出资,也说明长久以来所积淀下来的互惠、互信的关系是很重要的。
第二个,我的观点是,不要把自己当成投资人,首先你得把自己当成一个产业人,因为产业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出发点更多是,我们怎么做大做强,从而给产业带来贡献,再比如我们做的事对这个产业有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没有立身之本,因为产业里充满了竞争。越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就越能让更多人愿意和你交流,愿意成为更好的、长期的合作伙伴和朋友。
吴煜:第一是要有眼光,就像刘总说的,眼前他可以是大佬,也可以不是,但是你要相信或者你要选对未来他一定是大佬,那是对行业强者的判断力。
第二是兼容,这个兼容不是一味地包容,而是在于有自身原则的情况下,对世界的理解性和交流性。刚才陈总讲到人格这样一件事情,因为我面对的人既包含着科研院所的研究人员,也会面临着很多行业里屡次创业的创业者,也会有技术专业出身的工程师。当你面临着多样的客户,金融本身是百业之母,更要卡准自己的站位,想清楚在价值判断和金融理念的规则之下如何做到兼容。
第三,和强者也好,和产业龙头的合作,还是在于你能不能提供自身的价值。我看到前面一场有人提到情绪价值,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情绪价值,但是我一直觉得人类对世界来说有被利用和被使用的价值。同样地,当我们作为金融机构和产业交往的时候,也要满足能够互相提供价值这一条。
最后一点,我觉得还是性格,因为性格这件事情虽然相对来说有一些形而上,但就像我们说的,难的相遇是最好的安排,能并肩同行走到最后,在各自的立身和岗位、角色扮演之下能互惠互利,要么是大家都追求卓越,要么是大家相互可以忍耐,要么是我们可以做耐心资本,他们可以做长期的技术坚持者等等,所以我觉得第四个是性格和品格的一致性。
如果能做到从眼光到兼容性、到品格和性格都契合,这才是我们所奉行的与强者同行。
赵澎:我们合作的LP上市公司,覆盖最近几个月特别火的低空经济,也有新能源的,也有新材料的,也有医疗的,产业分布比较散。我们和这些上市公司合作,主要看的是三观一致,比如,对待产业的看法,新技术孵化、产业成熟可能需要的周期等等,这些想法上都需要磨合。我们希望把合作的产业LP发展成长期的伙伴,虽然他们可能不是特别有钱,但我们希望是长期合作的关系。
周玉建:作为专注在医疗健康生命科学领域的垂类基金,我们确实在募集过程中,很看重和产业LP的合作。和产业LP的协同,可能是业务的协同,也可能是未来希望他能够做一些业务的拓展、品种的引进或者投资并购。这是一定的,不然他未必会只基于财务回报投一个垂类的基金。
对于GP来讲,在这个过程中怎么和产业的LP互动交流,能达到多赢的局面,这是要去琢磨的。首先,我们要保持独立性,LP是LP,GP是GP,大的产业LP自己要做GP,自己可以做CVC,但做了你的LP,他就是一个LP的角色。基金涉及到项目的标准、投资的方向等方面,应该保持决策的独立性。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考虑怎么更好地把产业LP的价值发挥出来,为已投企业赋能。
当然我们可以再深入一层,和产业LP做一些事情。除了投后的赋能,大家是否可以在投前一起来探讨某些方向的投资布局,共同创建项目,共同来撺局,这也是可以琢磨的。总而言之,对于我们一家GP来讲,我想和产业资本的合作,总体追求肯定是利大于弊,实现自己和产业LP、和已投企业三方多赢的局面。
举个别例子,行业内有家大型的CRO企业,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结果也是多赢的。他们做CRO需要创新药器械的客户,我们投完的这些项目到后面都有在临床前外包到服务的需求,临床阶段也有找CRO的需求。所以,我们投完以后,把我们的企业给LP做一些推荐,这对LP会获得更多的项目来源,对项目方多了好的供应商的选择。
当然,这种大型的产业LP可能也有自己的CVC,除了业务层面的合作,也可以在股权方面进一步结合,助推企业的发展。
总结一下,对GP来讲,拥抱产业LP应该是个好事,如何把它变成最好的事情?可能要自己去琢磨,谢谢!
朱健:我挺同意前面几位嘉宾的观点的。对于投资机构来说,积极拥抱产业资本这个思路其实并不新鲜。如果有从业时间长一点的朋友应该都有印象,“上市公司+PE”曾经是市场很活跃的一种策略,其未尝不是拥抱产业资本的1.0形态。但今天我们再来回顾的话,会发现这个模式之下,并未跑出太多的创投机构。其中至少有一个原因,就是创投机构和产业机构/资本,其本质的价值主张还是有差异的,双方各自有自己的资源禀赋、优势及诉求。
从创投机构角度,如何定义好自身的核心价值以及方法论,很关键。我们彬复的态度也一直非常明确,就是坚定地和产业交朋友,真诚向他们学习,互补协作。
注:文/投中网,文章来源:投中网(公众号ID:China-Venture),本文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亿邦动力立场。
文章来源:投中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