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第一波网红八卦,“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前有95后美妆博主潘雨润晒出收支账单,自称“年收入1600万”,后有00后搞笑博主韩佩泉(在短视频平台化名韩美娟)登上选秀舞台,为实现唱跳梦想“少挣600万”。
有钱、好看、年轻,围绕网红发生的种种故事编织起了这个职业光鲜的外衣。
根据大学生求职平台梧桐果的数据,2018年有35.32%的95后毕业生想做主播/网红,到了2019年,这个数字进一步增长,达到44.18%。
网红的确是一份职业,而且正在从事“网红”相关工作的人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2020年年中,互联网营销师被列为新型职业,人社部将其定义为“在数字化信息平台上,运用网络的交互性与传播公信力,对企业产品进行营销推广的人员”,电商主播、短视频博主均被纳入其中。
人社部相关发言人在央广网采访中表示,“这个行业覆盖用户规模达到8亿以上,从业人员数量以每月8.8%的速度快速增长。”
供需两旺的网红市场从不缺乏新人入局。从图文时代到短视频和直播盛行,2021年,网红到底是个怎样的工作?
01
赚钱只是“小目标”
没有规划的网红只会速朽
“做网红不挣钱谁去做网红啊,你以为做网红很轻松吗?”
曾经的短视频红人、现在的唱跳练习生韩佩泉,曾在综艺中回忆自己拍摄短视频的经历:一个成形的短视频创意要拍摄两百多条草稿,加字幕、剪辑、配音之后,在测试出来流量最好的时间上传,日复一日。
幸运的是,“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让韩佩泉一夜爆红,遗憾的是这份热度维持的时间很短,因为“连续更了一个月,我太累了,我不想做了”。
小葫芦平台的数据显示,在2月中旬韩佩泉参加的选秀节目开播之前,他在快手、抖音、西瓜视频等平台的涨粉量均为负数,单日掉粉超过5000。整个1月,韩佩泉只发布了一个短视频官宣参加选秀,在抖音获赞26.6万,不到巅峰时期的1/10。
不更新,就没有流量,没流量,就会过气。这是新媒体行业的共识。CBNData消费站(下称C站)询问数家MCN之后得到一个共同的结果:三个月。
三个月是一个标准的试错周期,如果能红过三个月才能谈论后续发展,同样的,三个月都红不起来,那也没必要再继续了。《2020年抖音KOL生态研究》证实了这个结论,超8成抖音账号确实“火不过3个月”。
“做账号一定要‘快准狠’,入局要快,定位和人设都要准,内容角度则要狠、有深度,公司做一个账号的成本是很高的,”一闪传媒COO佳敏告诉C站。
成本主要来自于团队人力的配置,资深编导、编辑组成的内容团队,摄影、剪辑、设计构成的后期创意团队,以及商务、媒介、渠道等商务公关团队。更大的支出是拍摄成本,“我们在北京核心地带的写字楼里搭了一个专业影棚,还要定期采购更新影棚所需设备,每个月在这上面就要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如此之高的内容成本,当然是为了打造更出色的内容质量。
佳敏自称为“新媒体旧人”,入行7年,她经手的IP最早只有动漫形象,如长草颜文字、制冷少女,2015年起,她开始培养孵化真人出镜的美妆时尚博主。
从最早的时尚美妆IP买买菌,到现在全网拥有3000万+粉丝的短视频红人豆豆_Babe,佳敏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红人IP,“内容的价值、传播、认同是最重要的。”
二咖传媒联合创始人苏欣曾向C站总结社交平台用户的3大情感需求:荷尔蒙、孤独感、共鸣性。颜值和人设也许可以在短时间内满足用户的好奇心,但要从茫茫网红之中突围,形成有影响力的IP,势必要考虑更多方面。
“我们做内容都会用读者的心态去看”,佳敏介绍道,“用户对你的内容产生兴趣是因为有这个需求,用户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看什么,粉丝群、评论区我们都会关注。”
以豆豆_Babe为例,她的粉丝群体中年轻女性占到绝大多数。
粉丝关心的妆容、护肤教学和各类产品测评组成了豆豆的核心内容,穿搭、Vlog等选题则是在契合粉丝需求的基础上自然延伸。2020年,豆豆还开始尝试做明星访谈,在粉丝中收获了不错的声量。
灵光一现的创意易得,能够持续输出的能力更珍贵。而这种能力需要精细的运营和规划。
佳敏告诉C站,“红人的个人天赋可能占49%,你的表达能力、领悟能力都很重要,但是如果没有后期专业化的运作支持和适合红人的定位规划,红人的天赋也可能就是一时的电光朝露,火了一下就没声音了,这个在行业里很常见。”
一闪传媒打造一个红人的方法由三大板块构成:运营规划、创意支持和商业规划。
在打造豆豆_Babe个人IP时,运营规划占到60%,其次才是创意和商业,佳敏表示这其中有一个自然的逻辑顺序,“只有你在各个渠道上都有很好的运营和规划,才能做出好的内容,再加上精良的制作,后面自然而然会有商业发展的机会。”
02
MCN签不签?
不同红人各取所需
出于爱好和兴趣分享内容,继而获得一定的粉丝和关注,这是大部分素人网红走红的共同路径。其后是过气还是长红,除了上文提到的内容规划外,是否签约MCN、签约哪家MCN,是决定红人职业生涯的重要一环。
时尚红人小吉向C站坦言,“一开始签公司是因为找不到工作。”
他在大学时期自学绘画和手工,毕业前在社交平台上积累了大约20万粉丝。毕业之后小吉签约一家MCN,顺利成为一名全职网红。两年下来,他现在的粉丝数量增长到近100万,也与一些品牌达成了长期的合作,甚至上了几次杂志,但他并不满意,“涨粉太慢了,公司没有给我流量。”
在传统的红人业态内,MCN是核心角色。它生产内容,也负责将内容流通和变现。但随着电商直播的迅速生长、红人业态的竞争加剧,MCN已经开始承担越来越多的义务。
对红人而言,MCN是经纪公司,对品牌而言,MCN是营销公司,对平台而言,MCN是电商公司。甚至还有不少MCN尝试打造自己的品牌和供应链,从线上业务拓展至实体商业。
据克劳锐统计,目前市面上已经有超过2万家MCN。在这个白热化的场域,新人既想进入头部公司,又害怕头部公司的业务范围太广、管理方式粗放,对自己的发展不利。
从红人业态出现以来,红人和MCN的纠纷就没有停止过。
疫情期间因拍摄“武汉日记”一炮而红的林晨同学曾公开与当时所属MCN签下的条款,“甲方权利17项,乙方权利0项,甲方义务5项,乙方义务15项。”因为拒绝拍摄一条商务视频,公司向他索赔最高300万违约金。
视频发布后,林晨同学停更开启诉讼流程,并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时隔一年,这起案件还没有新进展,但林晨同学已经开始重拾作为Vlog红人的生活。
诚然,最终需要对簿公堂来解决的签约纠纷并不算多,大部分红人对MCN的不满主要是利益分配不均。这不仅发生在第一梯队的MCN,也发生在各大垂类和中小MCN当中。
美妆红人小鹅告诉C站,“签了公司之后,我反而更穷了。”
她在不久前与一家头部MCN签约了为期三个月的新人孵化营,这家公司曾一度是“网红经济”的代名词。签约后,公司要求她一周去培训一次并且定期交作业,在孵化期内不得私自接广告,否则直接结束合约。
她的运营解释,“这个是为了考察你们的学习能力,而且进公司之后的商务有专人负责,你现在接的产品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会影响你的后续商务。”小鹅觉得公司的说法不无道理,“可是我真的快饿死了。”
某三甲医院的医生小丁业余会在网上分享科普内容,目前在知乎上已有超过10万粉丝。去年他也签约了一家MCN机构,目前体验还不错,“签了公司就是省事,省掉了很多沟通的过程,每个月至少能接到5个项目,收入在1~2万左右。”
作为一个兼职红人,小丁对公司的分成方式并无不满,但对公司接的商务质量颇有微词,“像护肤品,有些产品听起来就是智商税,但因为客户要求要所谓的科普和干货博主,就会找到我。”
鱼龙混杂的MCN机构搅混了红人江湖,也被外界所诟病。但抛开一些跟风而来的投机者,佳敏认为,很多纠纷其实是来源于红人和公司的立场不同。
签约MCN也相当于进入另一个职场,公司和红人自然各有所需。调整心态是每一个职场人的功课,红人更不例外。
“说实话,很多事情不是不能解决,”某MCN负责人向C站吐苦水,“只是现在很多网红年纪太小,大学没毕业就有那么多粉丝捧着,心智不成熟。”
目前市面上存在两种主流的签约方式。有一定粉丝量的红人签约MCN时,账号仍然属于红人自己,公司负责运营和对接商务,双方就分成比例达成共识。还有一种签约方式是孵化素人,账号所有权属于公司,“等于公司请你来是做这个账号的出镜模特,”佳敏补充。
普遍来看,团队支持和较为稳定的商务来源是红人签约公司后最大的收益。但是,要不要全职投入红人事业、签约哪家MCN,只有红人自己能够拍板。
豆豆_Babe曾和佳敏以兼职的身份合作了几个月,在此之前,她是一名科班出身的主持人,工作稳定而体面。佳敏透露,豆豆辞职前确实有犹豫,但是作为红人的职业生涯前景打动了她。
小吉也向C站承认,“打卡上班的生活我可能适应不了,现在做的起码是我自己的事业,而不只是一份工作。”
03
2021,不再会有单一渠道红人
MCN的业务更加多元,同时,红人的身份也更加多元。多元化的一个表现是,不再会有红人只在单一渠道上活动了。
“从微博、微信、小红书,后来淘宝的微淘也是图文时代一个很大的爆发点,”佳敏回忆,“到现在短视频和直播出现,我们一直给红人做全渠道运营,发的平台越多,覆盖的用户更广。”
“你必须要跟行业保持一个密切的关联,”佳敏表示,“当初抖音刚要有声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开始布局了,更早小红书和微淘对微博微信造成冲击的时候,我们也在跟进。”
渠道的多元化,对红人和公司都提出了新的挑战。
科普红人毕导曾对C站指出图文和短视频跨平台迁移的难点,“视频更快餐,图文的信息更深度,微信公众号上的爆款做成视频也不一定能火,喜欢看视频的受众更爱看好玩的内容。”
毕导做过一个视频科普晶体结构学中的密堆积问题,视频开头,他用乌鸦喝水的寓言来引入,“我做视频一般会寻找一个大家都了解的生活现象,然后努力挖掘出它背后的科学原理,这个过程很有意思。”这个视频在B站收获260万播放量。
在成长为头部电商主播之前,雪梨的运营重心也放在图文平台,做主播让她的心态发生变化,“我曾经是个包袱很重的人,会讲究发型、妆容适不适合,但是现在,哪怕没有化妆都要去直播。”
从名字成为名人,再进一步成为IP,全渠道运营的手段决定着红人在当下的生命周期和辐射范围。
即使在单个渠道已经做到顶尖,如李佳琦,仍在积极发力全域营销:开通视频号,公众号引流、建设私域流量。
谁也不能否认,网红产业淘汰率极高。对于身居第一梯队者,新平台已经所剩无几,全渠道运营更像是加强粉丝粘性、提高留存率的手段。而对于其下的所有红人,全渠道运营是和各平台头部玩家分一杯羹的方式,无可避免。
两年合约到期,小吉曾有过犹豫,“焦虑肯定有的,这个工作永远在创新,永远要有新的内容,而且新人辈出。”犹豫过后,他还是选择和公司续签,并打算开始尝试拍摄短视频,“我还年轻,还能再试一试。”
也许,对身处其中的大部分人,网红身份是一道窄门。门虽窄,路却宽。
注:文/顾拉风,文章来源:红漏斗(公众号ID:hongloudou),本文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亿邦动力网立场。
文章来源:红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