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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VC6年 我第一次没有拿到年终奖

柴佳音 2021/02/10 10:20

资金端收紧的低气压自年初起便笼罩在全行业的上空,“募资难”成为了一级市场年度最大热门词汇。

2021年春节将至,你拿到年终奖了吗?

“到手了3个多月的工资,我还挺满足的。”VC机构高级投资经理冯亭对投中网表示,“2020年机构出手的速度及金额和前几年相比差异不大,还多了几个IPO案例,所以年终奖的发放也比较爽快。”

然而,风云变幻的一级市场中,并非每一个从业者都如跻身头部机构的冯亭一样幸运。

做VC 6年的吴辰阳则面临第一个“空手而归”的春节。

“一开年,合伙人就在团建时透露了今年不发年终奖的事情。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失落。”吴辰阳告诉投中网。

2020年,对于每一个投资人而言,都是特殊的一年。

资金端收紧的低气压自年初起便笼罩在全行业的上空,“募资难”成为了一级市场年度最大热门词汇。在这时,LP选择用脚投票,最顶尖的少数机构接连超募,大批量的中小机构颗粒无收。而后,头部机构频频发力,火速抱团出击,腰部就尾部机构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

岁末年初,“VC/PE打工人能不能拿到年终奖”已在无形中成为行业马太效应的一个缩影。

令人心动的年终奖:有应届生拿到4个月工资,有资深投资人奖金每年翻倍

2020年应届毕业生孟如琪是VC/PE圈的一枚新人。

提及年终奖,这个22岁的女生展露出了格外的喜悦,“发了呀,简直远远超出预期。”孟如琪告诉投中网,“我刚入职半年,一开始想着有一点年终奖就不错了,结果前几天HRD叫我去谈年终奖的事情,说根据部门KPI的完成情况,我可以多拿到4个月的工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身处顶级PE机构,孟如琪每日承受着远高于同龄人的压力。

“听同事说,我们部门的合伙人5年来没有一天是在晚上8点前离开公司,基本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孟如琪表示,整个2020年下半年,全部门都在加班加点,只为了完成一个重点项目的投资。作为新人,她自然不敢懈怠。“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孟如琪犹记得在项目进行中期,有一天团队通宵赶报告后,第二天又要接着出差。飞机上,合伙人安慰大家说,“辛苦了,年底一定奖励丰厚。”

当时,孟如琪也只是把“奖励丰厚”当作是一种鼓励,并没有期待公司的兑现。如今,面对HRD给出的远超预期的年终奖数额,她反而觉得是“天上掉了馅饼”。

“拿到了当然是最好。”孟如琪笑着说,“对于职场新人来说,收获这样一笔年终奖会让我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肯定。”

孟如琪的好心态,让曲萦很是羡慕。

作为VC机构的合伙人,入行十余年的曲萦已不会单纯因“年终奖”而感到兴奋。“每天要想的事情很多,比如如何找到行业资源、项目投不投得进等等,现在已经不会把年终奖当作是公司对我个人的激励,更多的是我作为领导对于团队的责任。”

“其实,很多资深VC/PE投资人的年终奖都会在前一年的基础上翻倍,职级越高翻得越多。”猎头Joe对投中网表示,“但是,他们已经不会把这看作是决定工作满意度的关键性因素。”

“说到底,在任何职业中,钱都可以作为最原始的激励手段。但是,钱也只有在第一次大规模增加的时候对于人的激励作用最大,之后,边际效益都是递减的。”Joe称。

冰火两重天:“募不到钱的小机构,哪有什么年终奖?”

年终奖和Carry,都曾是助推冯亭进入投资行业的关键诱惑。

入行前,冯亭曾听闻某头部VC机构“巨额年终奖”的传说:2015年,该机构投资人的年终奖为17个月工资加分红,有人拿到钱后立刻辞职,为自己休了1年的长假。

如今,入行超4年的冯亭对于该“巨额年终奖”的真实性已不再追究。“这一行不像外界所想的那样‘凡尔赛’,不可能每个投资人都轻易暴富。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踏踏实实做些项目,比纠结于年终奖的数额要实在得多。”

但是,作为年底对于VC/PE打工人的一份激励,年终奖总归聊胜于无。

马太效应愈加显著的一级市场中,吴辰阳可谓经历了一场冷暖自知的“大变天”。

吴辰阳于2014年入职某知名VC投资机构,彼时,其所在机构十分活跃,2015至2018年间大概每年投出20-30个项目,覆盖了消费、互联网、科技等诸多热门赛道。

“每天都有新案子要看,平均每个月都有4-5次尽调要完成。”他告诉投中网,“很累,但是很充实,可以说是我毕业以来最充实的一段时光,收入也非常可观。”

但是,从2019年开始,吴辰阳渐渐闲了下来,“子弹越来越少,可看的项目也不多。”2020年内,吴辰阳所在机构进行了三波裁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力叫走。”

Joe对投中网分析称,对于经验尚浅的投资人来说,最快的成长路径就是不断地找项目、看项目、投项目,而当机构已经无法给到相应的发展机会时,出于自身发展考虑,投资人理应选择辞职。相比而言,拿不拿年终奖反而没那么重要。

况且,“在目前的市场中,发不出年终奖的VC/PE反而占大多数吧。”Joe反问道。

Joe举例称,他所认识的一个PE投资人的2019年年终奖被公司从2020年3月拖到5月,又从5月拖到7月,最后直到2021年,他也没有收到这笔迟到的奖金。“这个投资人每次去问人力,都会被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最近,看着许多机构2020年的年终奖都发了,他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身处只有5个人的小型VC机构的投资经理赵雪笑称,自己是处于“行业鄙视链底端”的从业者,对于他们而言,“年终奖”三个字从来不会构成期待。

“我工作以来还没有拿过年终奖。想想看,在募不到钱的小机构,哪有什么年终奖?”赵雪无奈地表示。

马太效应缩影:数万亿规模的“僵尸基金”,将在2022年诞生

投资人差额巨大的年终奖,只是VC/PE行业马太效应的一个单面映射。

根据光尘顾问保守测算,中国境内15%的市场资金,即数万亿的市场规模,将在2022年处于僵化的状态。

“2014、2015年成立的那波人民币基金,现在手里的子弹基本所剩无几。”远海明华母基金的一位高管曾表示,“它们多数正处于第二支基金的募集关键期,很多项目还没有退出或得到阶段性发展,投资能力还未得到验证,寒冬就来了。”

不仅如此,2020年,由于优质项目的匮乏,在一些质地一般、有上市前景的企业融资时,更多的知名机构会上前争夺份额,本就不具备竞争优势的中小机构变得更加无所适从。

赵雪提到,资本寒冬之中,多数中小机构存在资金弹药不充足、机制不完善等问题。一旦机构面临资金缺口,“赚快钱”便成为了其生存首选,一级市场投资人员业务不知不觉中被边缘化。

“我这大半年来,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整理材料,写研究报告。这是我最在意的,钱不是关键,我希望得到成长。”赵雪告诉投中网,她三个月前就已开始投递简历,试图找到成长性更高的工作机会。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赵雪感慨称。

三个月前,赵雪加入了一个VC/PE求职群,群中时不时会传来好消息,但更多的还是大家对于“找工作太难了”的抱怨。

Sherry提到,中国的VC/PE机构大部分都很年轻,成立时间不长,人才培养体制和用人方法不如大型企业一般完善。在这种体制下,年轻人既有可能快速成长并掌握多重技能,也有在各个领域蜻蜓点水,实际无一精通。

几年后,当投资人的各项能力依旧浮于表面,研究亦无法深入产业,残酷的市场机制便会为其按下淘汰按钮。

Joe对投中网表示,“目前来看,市面上只有少数的头部长青基金拥有健全的人才培养制度,人员相对稳定,机构既能创造稳定的收益,又使得投资人员取得相应的长期高额回报。”

然而,这些Joe口中的“头部长青基金”,却是赵雪、吴辰阳等大多数资历普通的年轻人所遥不可及的远方。

在这样近乎绝望的循环中,“下一步走向哪里”是他们所长期面临的一大拷问。

“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要多学多看多投,有好案子就能挺直腰板。”吴辰阳告诉投中网,“反正已经在半路了,我绝不回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冯亭、孟如琪、曲萦、吴辰阳、赵雪均为化名)

注:文/柴佳音,文章来源:投中网,本文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亿邦动力网立场。

文章来源:投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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